在老上海,嘉定还是一个县,这里曾有一处被当地人称为“宣家坟”的墓葬群;顾名思义,这是宣姓家族墓,当年的“宣家”可是名门大户。
即便到了1967年,“宣家坟”的规模还有7000多平米,坟前又有石坊、石翁仲、石兽等地面建筑;但这毕竟是古人的风光,到了“破四旧”的时代,这些就变成了封建糟粕。

1967年的“宣家坟”,位于嘉定县城东公社宣家生产队辖区内,当时不仅在破四旧,还在大搞生产运动;宣家生产队需要建一座大型牛棚,建筑材料就地取材,人们的目光集中在了这座古代大户人家的墓地。
那时破四旧如火如荼,“挖大户的坟”成了理所当然的事,更何况当时需要大量建筑材料,宣家坟现成的石板正好“废物利用”。
当地社员的积极性也很高,因为大户人家的坟里往往有不少金银陪葬,那个时代抢到一两件也不是什么严重问题;就这样,生产队长亲自带着几百号人去挖宣家坟,为了快速开墓,据说当时还动用了炸药。

总之,“宣家坟”一时极为热闹,号子声、哄抢声、爆炸声此起彼伏,整整折腾了半个月才把这座规模宏大的墓葬群清理干净;单说当地有个“宣奎元”的社员,他没能参加这次活动,因为他是宣家直系后人,没资格参加,自然也没能挣到工分。
作为“宣家”后人,祖坟被破坏成这样,宣奎元心里挺难受,当其他社员撤出宣家坟后,他又偷摸回到现场,本意是清理、回填;当时现场一片狼藉,几十座坟茔都被炸开,即便有裸露在外的尸骨也分不清属于哪座坟,就连棺椁也被人劈碎后带回家当了柴火。
那个时代,宣奎元心里有气也不敢声张,只能一个人慢慢清理着;其中一座坟坑满是污泥,大概是年代太久出现了渗水情况,棺椁早被人劈碎了带走,只留下了满坑的纸张书籍。
这些古书不仅年代久远,如今又浸泡在污水中,那个时代也没几个人知道什么叫“文物”,因此这些纸张就成了现场最没用的东西;宣奎元心中不忍,将古书一本本捡出来,然后回填了这座坟坑。

宣奎元回填“宣家坟”的事肯定有人知道,但那时候的人比较善良,知道宣奎元是“宣家”后人,捡回来的又都是“废纸”;没出原则性的问题,也就没人追究宣奎元,就这样,那些古书被扔在屋檐下晾晒。
再说“宣奎元”,他本身不识几个字,捡回这些书不过是心理安慰,没什么实质作用;因此,天长日久后他又将晒干后的古书胡乱塞进了进门后的柜子里。
一直到1972年,虽说大运动还没过去,但“文化宣传”已然悄悄兴起,上海旧书店的工作人员被分配到各处下乡征集老书刊。
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无意间听说了“宣家坟”的事,于是就找到“宣奎元”,说明来意后,宣奎元打开门后的破柜子,多年后的一堆旧书更惨了。
这些书本来就是从泥水中捞出来的,宣奎元又没妥善保管,如今的老书除了当年的泥污之外又被老鼠、虫子等啃咬得不成样子。

工作人员翻捡了半天才从“一大堆废纸”中选出了“一小堆”相对完整的旧书,以3毛的价格收购;剩下还有一大堆怎么办?宣奎元干脆将剩下的旧书都抱进厨房,当了引火之物。
这名工作人员收获颇丰,回来的人中就数他收来的旧书最多,旧书店的相关专家(那时的上海旧书店还属于文化部门下属的机关单位)也赶来看热闹。
翻捡了半天,旧书上的字迹虽然大多模糊不清了,但专家还是看出这些是古代唱本;忽然有一位专家失声惊叫“这可是宝贝,明代刊刻的珍本!”
这里稍作解释,不少人都听过“唐诗宋词元曲”这类话,殊不知后面还有一个“明话本”,这些都是两千多年来,历代盛世王朝中最为流行的文化载体。
现场的人都懂行,听专家说这些古书是“明话本”后,一个个惊呆在现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理;专家一见这情景,又气又笑地催促道“还愣什么,赶紧再去找宣奎元,把其他旧书也收回来呀!”

这次专家亲自出马,再找到宣奎元说明来意,得到的结果却是“没了,都烧了!”
原来,这些泥水中捡回来的旧书晾干后依然沾着污泥,引火很难点得着;宣奎元来了气,大把大把地将“废纸”扔进火里,一顿饭的功夫,这些古书就被烧了个差不多。
专家一听急了“都给烧了?就没留下一点?”
宣奎元带着专家去厨房看,柴火堆上还有一小堆“废纸”,心疼的专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;宣奎元不以为然地说“就剩这么点,还没2斤重,你们也不能要啊!”
专家从柴火堆里捡出大约十几本旧书,宣奎元究竟烧了多少“明话本”已不得而知;之后,专家将剩余的旧书全部带走,竟然留下了5块钱,这让宣奎元颇感例外。
宣奎元心里嘀咕“之前几十斤重的旧书才给了3毛钱,如今不到2斤竟然给了5块,难道废纸越烂越值钱?”

他哪里知道,这些古书在地下埋葬了五百多年,又不知在水中浸泡了多久,出土时早已粘连在一起,甚至结成了块状;现场难以处理,专家着急回研究所,这才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宣奎元。
后经鉴定,这批明代话本是明成化年间官方刊印的“原版书籍”,500年后早已消失,如今再次出现可谓弥足珍贵。
“明话本”的出土也引起了考古队的兴趣,后经发掘,确定古书应属于明代“西安府知事”宣昶的妻子之物。
宣昶在史料中算不上什么知名人物,他的妻子就更少有笔墨描述了,唯有《嘉定县志》略有记载,这里就不细说了。

总之,这批明代话本被运回上海,“旧书店”没有相关技术处理这些粘合在一起的纸张;于是这批古籍又转至当时的上海博物馆处理,由于被破坏程度太高,用一般的水泡法或水蒸法竟然也无法揭开。
连博物馆的专家也被难住了,难道就没办法将这些纸张揭开了吗?自古“民间藏高人”,专家解决不了的问题,竟然被民间的一位裱画艺人解决了。
这位“民间艺人”的日常工作就是装裱字画,他有一种祖传药水,说来也怪,“艺人”将古书浸泡在药水中,药水不仅将粘合物全部溶解,还能不使字体褪色、纸张似乎也没有被破坏。
这种神奇的药水只有这位裱画艺人有,而且秘不外传,博物馆专家想要却被婉言拒绝,究竟是什么宝贝呢?直到今天也没一个标准答案。

再说那些粘合在一起的“古书”,即便被药水溶解开也需要较长时间,这位民间艺人就在现场盯着,纸张被药水溶开一点,他就揭开一点,而且还要不断的更换药水漂清。
说得挺简单,实则一页页揭开纸张需要极大的耐性和极稳的手法,裱画师傅这手技艺,就连文物修复专家也自叹不如,果然称得上“民间高人”。
当然,这些古书毕竟是500多年前,且长时间在水中浸泡过的,想恢复原貌已不可能,专家只好根据内容重新装订成册;1973年,这批古书被重新影印,仅供专家研究之用、1979年被重新装订成书,名为《明成化说唱词话丛刊》。
概括来讲,这批明代话本为研究明代社会、文学、艺术、戏曲、版画学等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证据,其价值不可估量,甚至有人将其与“马王堆”相提并论。

以市场评估,这批500年多前的“明话本”很难准确估价,仅单本就曾拍出1020万的天价;当然还有曲目分类、保存完整度等因素来影响其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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